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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八国际郑州外国语学校高二学子整本书阅读之外国文学8篇读写成果

作者: 小编 来源: 网络   日期:2023-01-15 01:14

  随着高中语文课程改革的不断深入,《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2017年版 2020年修订)明确指出,把“外国作家作品研习”作为一个“学习任务群”纳入教学内容龙八国际,旨在引导学生研习外国文学名著名篇,了解若干国家和民族不同时期的社会文化面貌,感受人类精神世界的丰富,培养阅读外国经典作品的兴趣和开放的文化心态。

  鉴于此,郑州外国语学校高二年级语文组依据教材编排,紧扣任务群的要求,围绕“多样的文化”这一人文主题,带领学生精读了“外国小说”单元,用精读促进批读,以节选带动整本,由课内拓展课外,一窥欧洲、美国、拉丁美洲文学的面貌,领略其他国家和民族不同时期的社会文化风情,感受人类文化的差异性和多样性,从而达成“初步理解和借鉴不同民族、不同区域、不同国家的优秀文化,吸收人类文化的精华”的语文课程目标。现刊发高二(9)班常智博等8位同学的外国小说读写成果,以飨读者。

  菲尔丁曾将自己的小说比作一次旅行,小说完美落幕之时,也是我们与曾经同行过的挚友分别的时刻。

  合上书之后,无论是和主人公并肩的友人,抑或是昔日的敌人,都成为了我们难以割舍的一部分回忆:喜悦于大卫和阿格妮丝终成正果;还在对昔日摩德斯通姐弟的残酷耿耿于怀;未曾忘记贝西姨婆将这两个不知好歹骑驴践踏草地的家伙赶出家门的场景;也还记得米考伯先生的话:“如果一个人每年有二十磅的进款,而花去十九磅十九先令半,他会快乐的;可如果花了二十磅一十先令,他就要苦恼了。”故事的一切,如同化梦一场,大梦初醒,却还沉湎于其中的一字一句,一言一行。

  纵观全书,不难看出善恶美丑。狄更斯的描绘很是直白刻骨,并未使用辞藻的堆叠来暗讽世事,而其描写像横冲直撞般蛮力地撞击读者的内心。平铺直叙或是文学的禁忌,可在这本书中,直白却更具有冲击力,冲击着每一个读者的心。

  文学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感人肺腑的文字并不需要华丽词藻的堆叠,正如江城子中,苏轼“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仅仅九字描写,道出了无尽的心酸与沉痛。书中令我深深触动则是贝西姨婆告诫少年科波菲尔的一句话:“永不卑贱,永不虚伪,永不残忍。”三个“永不”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指向的是人心深处最根本的懦弱,也是一种难以企及的高度。

  顺着心性去爱着自己的人,着实让人佩服。生活中,我也曾遇见过形形的人,经历过悲欢离合,经历过友情的凋零,也伤害过无辜的人,我曾为了挽回情谊而不择手段,也曾会为了一己私利不顾他人情感。或许真正能做到这十二个字很难,但其无疑确实是我们生活的标杆。文学的力量并不仅在于多么优雅,多么华丽,更因为它折射着每个人的生活,更因为它为我们平凡的生活点燃了灯火。

  书中威克菲尔先生曾对贝西姨婆说过,自己一生只有一个精神支柱,就是阿格妮丝。这句话就是狄更斯笔下的人物的最佳写照,他们的欲望是如此单一,他们的追求是如此单纯而又可爱,他们的所有意志都宣泄在他们的行动和话语之中,好像他们眼前就有个巨大的舞台,他们的渴望驱使着他们完成一次又一次煽情的演出。

  纵观小说,我愿将它比作一幕戏剧,纵使角色众多,可演员却只有狄更斯一人。尽管有这么多难忘的人物,我们依旧容易忽视狄更斯无与伦比的原创力。他扮演了所有的角色,他用他的意志分化出了无数的人物形象------米考伯一家、朵拉、巴吉斯、贝西姨婆、希普……而大卫则是其本人的化身,他是一个叙述者,充满理想的叙述者,叙述出世态人情,叙述出人性丑恶。形形个性鲜明的人物都有他们的独特结局:特雷德尔和苏菲过着平凡而又甜蜜的生活;米考伯先生终于还清了债务,才华也有处施展;佩格蒂陪伴着贝西姨婆,狄克先生的呈文快要写成;艾米莉和佩格蒂先生在澳大利亚的丛林里安家,玛莎找到了他的良人。一切的一切都如此平静,却又让人万分感动。

  在几百年后的今天,狄更斯的传奇依旧刺激愉悦着我们的想象,依旧像喧嚣世界中的皎洁月光,为我们提供了永恒的避难所,直通向一个夜晚的传奇世界。

  无论何时,当我追忆起那些个伴着月光与万家灯火抱书轻读的夜晚,我总会记得,佩格蒂的口袋里一直装着那本讲鳄鱼的书;狄克先生一次次把他的大风筝放上蓝天;格蒂先生点亮蜡烛找到他的艾米莉;朵拉临死告诉阿格妮丝“只有你才能补这个空缺。”愿死去的都能安息,愿活着的永不自私、永不虚伪、永不残忍。

  列夫·托尔斯泰的长篇小说《复活》写于1889至1899年,它不仅体现了“撕毁一切假面具”的“最清醒的现实主义”的思想特点,也体现了作者娴熟运用的“心灵辩证法”的艺术特点;它不仅是作者一生思想探索的总结,也是艺术探索的总结。这部不朽的巨作是“全人类艺术发展中向前跨进的一步”,而“心灵辩证法”正是“心灵解剖师”——托尔斯泰艺术水平“顶峰中的顶峰”。

  车尔尼雪夫斯基曾这样评价托尔斯泰的心理描写技巧:“他最感兴趣的是这种心理过程本身,是这种过程的形态和规律;它能描述出一些感情和心理怎样转变成另外一些感情和心理,展示心理流动形态的多样性与内在联系。”

  “忏悔贵族”聂赫留朵夫的精神复活是书中的主要内容,但值得注意的是,在整个复活途中,他对玛丝洛娃的怜爱并非一成不变、坚如磐石的感情,而是在动摇中不断坚定、失去后反复唤醒的真心。在灯红酒绿的彼得堡,玛丽叶特诱惑着他,他曾动摇过前去西伯利亚的决定;在乌烟瘴气的监狱医院,流言蜚语挫伤了他,他曾错判过玛丝洛娃“难望悔改”;在道阻且长的流放途中,玛斯洛娃与西蒙松的结合刺痛着他,他也曾闪现“解除为自己规定的义务”的念头。他曾一次次失去了怜悯和同情,却又一次次从内心唤醒了这“最高的善行”。而恰恰是在与低级庸俗、心灰意冷、妒忌痛苦的斗争中,他的怜爱之心得以深化和升华,不仅针对玛丝洛娃,也“朝他遇见的一切人流去了”,博爱与饶恕成了聂赫留朵夫道德探索的最终归宿。

  相较于笔直平坦的“觉醒”之路,聂赫留朵夫的复活无疑是迂回曲折的——自我的决裂、自我的谴责、自我的斗争、自我的矛盾……这些必然伴随着难以承受的心灵剧痛,但正是“精神的人”不断战胜“的人”,才使得聂赫留朵夫最终完成“道德的自我完善”。

  托尔斯泰认为:人的心理感受不是“平面”的,而具有“立体”结构的复杂性。人物心理是有层次结构的,每一层本身是复杂的,各层之间又相互影响、相互渗透。

  法庭上的一瞥,回忆的大门被悄无声息的推开,记忆犹如潮水般涌上聂赫留朵夫的心头,往事历历在目——是他了她。恐惧,还是恐惧。作为一个利己主义者,他首先想到的不是玛丝洛娃的悲惨遭遇,而是害怕自己身败名裂。但作者没有让他的心理仅停留在恐惧。随着对过往的追溯,聂赫留朵夫意识到自己对玛丝洛娃的伤害才是她堕落的根源,他开始悔恨,却又不愿屈服于这种感情。作者在书中写到:“他觉得自己像一只在房子里闯了祸的小狗,主人揪住它的后脖颈,把它的鼻子按在它闯祸的地方,小狗就尖叫着,挣扎着后退,退的离开那个地方越远越好,并且忘掉它。可是无情的主人却不肯放过它。”聂赫留朵夫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丑恶,可又不愿承认。这种对心理“运动式”的描写、多层次的交织,将他最真实的窘态、最矛盾的痛苦描绘的淋漓尽致,也使后文他打破虚伪束缚和精神枷锁的复活更显可贵。

  同样,托尔斯泰对玛丝洛娃心理的刻画也是“运动”而层次丰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向他走来。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手指头痉挛地揉着衣服的边角”——玛丝洛娃决定拒绝聂赫留朵夫的求婚,她感到有些尴尬。但尴尬的背后还藏着隐隐的害怕,怕他说出不该说的话,也怕自己不能把话说完。于是,她不断打断聂赫留朵夫,情绪越来越激动。然而,玛丝洛娃的心理不仅仅停留在当下,随着对记忆的追溯,她想到这一路上受过的苦,想到自己和眼前的聂赫留朵夫的过去种种。她奇怪而悲戚地笑了笑,笑的同时是微微发颤的声音和一双含泪的眼。慢慢地,玛丝洛娃平静了下来,她和他终于要告别——“对不起。”她还爱着他,但为了他好,她不得不拒绝。分手之际,玛丝洛娃终于完成了自己想做的事,她感到高兴,但高兴之中又不免夹杂着分别的难过。短短的告别蕴含了太多情感,托翁便运用“心灵辩证法”,将玛丝洛娃交织复杂的情感、波澜起伏的内心细致入微地刻画出来。

  诚如高尔基所言,托尔斯泰“艺术创作的最大优点之一,——那就是感光板,描写的惊人的浮雕——主人公仿佛就站在你面前,你想用手指去触摸他”。托尔斯泰用心灵辩证法将人物的心理一层层解剖给读者,展现人性本原的矛盾与多样,而后再缝合起来,于是,一个个真实可感、血肉丰满的艺术形象由此诞生。托翁笔下的所有人物都对读者“说尽心中无限事”,在他们身上,我们或许可以窥见这位伟大的“心灵解剖师”的心灵一角。

  “生命从来未曾离开孤独而独自存在。”作为题目的点睛之笔,全书精神之所在“孤独”,是谈起《百年孤独》时绕不开的主题,在此略谈对孤独二字的见解,聊作阅读之总结。

  孤独,是个人的孤独。在全书漫长的时间线上,形形的人物角色“你方唱罢我登场”。他们形象不同,性格迥异,关系复杂,但其中的每一个人,每一个生命,都曾在不同的时间,以不同的方式,陷入过不同程度的孤独。老布恩迪亚多年不问世事的潜心,乌尔苏拉目睹沧海桑田的无奈,阿玛兰妲难以言表的愧疚,丽贝卡不见天日的隔绝,奥雷里亚诺上校有心无力的呐喊……最终归结于“孤独”二字。或许每个人物的外在表现难以一概而论,但他们生命的状态,精神的本质,却在“孤独”上得到了统一。每个人都曾尝试打破,奋力逃离,但它总会在该到来时如约而至,又在不经意间悄然远走,难以把控,无可预测。这种深深的虚无感,是隐含在字里行间,穿插在每个人生命之中的。

  孤独,是家族的孤独。布恩迪亚家族屹立百年,目睹的是历史,承载的是宿命。如同开头提及的冰块,无论如何坚硬顽固,亦终将在时间的催化下消融。从冰块和石头开始的故事,终将在一阵风中结尾。如同代际相传的名字一般,布恩迪亚家族的孤独也从未中断。每一代人都曾在年轻时意气风发,却无一例外落入孤独的泥沼。无论当初的举动如何疯狂,也终难以填补他们内心的空虚,难以改变他们与孤独相伴的宿命。奥雷里亚诺上校率领自由党发起30余场政变,为理想甘愿抛弃过去的自己,可幡然醒悟之时,才发觉这一切不过只来源于内心的恐惧;阿玛兰妲在通向死亡的路上踽踽独行,却无能为力,四年编织,换来了临终的从容与释然;马尔克斯上校于无休止的战争中迷惘,千头万绪,只化作一句“马孔多在下雨”……第一代布恩迪亚捆在树干上消亡,最后一代布恩迪亚成为蚂蚁的食物。这个家族注定是悲剧的,他们制造过辉煌,却不曾真正拥有过辉煌,当一切皆成泡影,唯有孤独永恒。

  孤独,是时代的孤独。当我们把目光从布恩迪亚家族上抽离,去看看这个名叫马孔多的小镇,看看这片富饶却贫穷的土地,看看这个进步却罪恶的时代,才恍然惊觉,一切个人的不幸,家族的悲哀,早被时代写好了注脚。过客,终究孤独。一百年的时间里,这个曾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遭到了外来文明的野蛮入侵和时代进步的强行开化,战争、资本、压迫、觉醒……一些之前遥不可及的词汇一夜之间闯入了人们的生活,扎根在了拉美广袤的大地上。曾有人试图改变,如小说中的奥雷里亚诺上校,如历史中的卢维图尔。但上校一世英名,却难逃百年后被时光遗忘在角落,海地革命点燃了星火,拉美却难逃殖民的宿命。十八世纪末的拉美,注定要为孤独作伴,那是站在十字路口的彷徨,是新旧时代交鸣的回响,是历尽千帆,化为徒劳一场的无可奈何。马尔克斯看到了这一切,也记下了这一切,通过个人的挣扎,通过家族的命运,通过岁月的残影……

  “羊皮卷上所记载的一切自永远至永远不会再重复,因为注定经受百年孤独的家族不会有第二次机会在大地上出现。”这全书末尾的一段话,是“百年孤独”在书中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出现。没有注解,也无须注解。孤独早已浸透在书页的缝隙,缠绕于纸笔之间,历百年,亦未朽。

  伊名叶卡捷琳娜,不是高雅的卡坚卡,也不是卑贱的卡特卡,而是最普通的卡秋莎。而你呢,聂赫留朵夫?流云的过程是风,回忆的过程是泪,真爱的过程还是真爱,而你的过程是不是渐渐走远?

  清凉澄澈,是晨光中的河水;娇小圆润,是花草上的露珠;悠闲惬意,是树林里的漫步;舒心慵懒,是午后的小憩;溶溶月光,是夜晚的遐想。快乐而平静,这就是聂赫留朵夫的青春。这是一个充满希望与信心,朝气与活力的青年,他渴望亲身体会生活的美丽和庄严,领悟人类活动的全部意义,看到人的心灵和整个世界都可以达到尽善尽美的地步。就是这样的青年,在那样的青春,遇到了活泼可爱的卡秋莎——花坛后,白丁香见证了一个纯真的吻。自此,他们想说话,却又感到别扭;他们想见面,却总提心吊胆;他们想表达,却还是撅起嘴巴、匆匆分开,不过一想到对方的存在,总是会心一笑。

  这是两只纯白而青涩的蚕,小心翼翼的吮吸着生命的美好,然而社会却让聂赫留朵夫堕入了利己主义的黑暗,他们偷食了禁果——毫无克制地释放情感。

  再见,已是八年逝去。八年,不算长,卡秋莎依然是那个卡秋莎,只是灵魂不再一尘不染。辗转漂泊,受人玩弄,遭人唾弃,索性为妓……渐渐地,卡秋莎被自己织下的茧所困,绝望过,气恼过,哭泣过……久了,连自己也忘了如何挣扎。世人总批判她爱慕虚荣,抨击她自轻自贱,可少了一个,就会多一个哀怨着浆衣的姨妈,一个不得安宁的女仆。社会就是这样,卡秋莎没有活路,握着一手烂牌,她到底不能打出一段精彩的人生,与其清醒地痛苦着,出于本能,她选择了醉生梦死。

  而天生的贵族聂赫留朵夫,在上游社会中迷失了灵魂,顺其自然地捡拾到了一个遗落的茧,沾沾自喜地缠住自己原本自由的灵魂,自以为是温暖的安乐窝,却不自觉地沉睡在这虚假的温柔中。他用各色的香水熏醉自己的灵魂,用杯杯的红酒麻痹自己的精神,用无谓的社交填补空虚的人生。这位军官倒还不如那青年像个将领,他没有探求人生的热血,没有拯救农民的壮志,没有散尽私田的豪情,更没有坚定不移的信念,是行尸走肉,是无所适从。

  一个麻木僵死,不去想,也不愿想过去的痛苦,以酒解忧,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

  当一个人觉知自己的罪恶时,生命就开始堕入不复的痛苦,罪恶感日复一日地煎熬着愧疚的心灵,自己的生命仿佛只为了寻找出路,获得解脱。法庭上的轻轻一瞥,悄无声息地推开了记忆之门:那些过眼云烟……

  这令人窒息的一刻,没有人比聂赫留朵夫更加恐惧。意外的邂逅,面对庭下审判时依旧纯白的卡秋莎,聂赫留朵夫灵魂的审判刚刚开始——暮然醒悟,才发现从密密的茧隙中艰难射进的那一缕缕微弱的阳光,才是真实之所。

  他要挣脱?究竟是洗心革面,还是自我感动?面对卡秋莎的抗拒,激动的心开始游移,面对这讨好谄媚的嘴脸,燃烧的心开始惶惑,他又一次无所适从。“这女人已丧失了生命”“这女人已无可救药”,不过万幸,他终于明白这一切拜他所赐。

  他要挣脱!尘封了八年的茧,终于开始剥落,聂赫留朵夫在忏悔的洗礼中穿透了那层罪恶的荆棘,皮肤上清晰的痛苦使他深深明白——他还活着。犹如一次重生,聂赫留朵夫重新拾起了信仰。这一次,他对她毫无所求,只希望她能觉醒,能恢复她的本性。如果是他打开了罪恶的潘多拉魔盒,那么此时他渴望以己之执着,为她找寻泥沼中的希望。

  善良的卡秋莎在被冷酷的世界不断抛弃中死去了,如今的叶卡捷琳娜·玛丝洛娃安于现状,不愿离开自己可靠的谋生手段,还甚是满意。面对聂赫留朵夫的赎罪,卡秋莎的回避、反感、愤怒不断袭卷着不堪回首的过往,冲击着她被冰冷的世界冻结得麻木的心灵——善良的卡秋莎复苏了。她开始意识到,八年来她一直是在作茧自缚——那个拥有黑亮眼眸的少女,再一次面对曾经伤害她的世界……心中残存的良知,带来的是对过去的醒悟;一个觉知自己罪恶的人,求的是心灵的救赎。

  以吾泪伴伊悲,以吾罪赎汝魂。涅赫柳多夫与卡秋莎,这对昔日的恋人最终实现了灵魂的复活。卡秋莎精神的觉醒使她不断审视自己,西蒙松如水晶般纯粹,透明的爱情照亮了她还残有伤痕的心,鼓励自己不断变得更好,终结为连理。涅赫柳多夫彻底背叛了贵族上流社会,放弃了他的富裕生活与地位,四处奔波,寻求心灵的升华。不得不说卡秋莎的他嫁使他愈觉羞愧,可他心中流淌的信仰仍能继续下去。

  为何不是蝴蝶,而是飞蛾?因为那天下午的花儿是白丁香,衣服是白围裙,那是他们最纯真的本性。飞蛾不似蝴蝶,艳丽惹人注目,但他们不食俗物、不恋俗世,生命短暂而坚定,即使不被社会认可,不被人们欣赏,不被赋予色彩。

  但飞蛾难也逃扑火之宿命,这社会水深火热而又死气沉沉。在一群花蝶眼里,这两只飞蛾简直是自讨苦吃,在一片死寂的时代,这样的成长是如此苍白徒劳——复活应该成为社会的强音,应该震警愚顽,应该醍醐灌顶,应该振聋发聩。

  当白丁香不再被污染,当乌梅子一样的眼睛可以永远明亮,当嫣然一笑不再是为了讨好,当踌躇满志不再被鄙夷,当生命不再被阶层定义,真正的复活就降生了!

  有一个花园叫“孤独”,那里有孩童、瓜果、动物、飞虫,无疑是一个繁华热闹的世界,可是,它与我无关,我从不认识它。

  人世间的喧嚣总是相似,孤独却各不相同。金陵城高公馆,熬过了象征希望的春天,却终于在秋天与落叶同散,有道是“曲终人散皆是梦,繁华落尽一场空”。宁荣二府,曾经“白玉为堂金作马”,到头来却落了个“海棠春睡日,红楼梦醒时,也不过是白茫茫大地真干净”。马孔多这座小城,起于闭塞,归于虚无,连存在的痕迹也付之东流……

  原来啊,孤独总是存在的。“越文明,越孤独”,一个文明,一个时代尚且如此,个体又怎能幸免于它?我们长大,我们走更远的路,我们曾期盼着那些相遇,却最终因为再见无期而遍体鳞伤,只能踽踽独行、孑然一身,最终发现只有孤独本身履行了曾经许下的一生相伴的诺言。

  也许孤独根本没有尽头,布恩迪亚家族的历史冥冥之中就注定是以悲剧作结。第一代人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是筚路蓝缕的开创者,在吉普赛人先进的文明的冲击之下,他孤独的渴望着开辟马孔多通向世界的道路,却最终在不被人理解的奇怪的蔑视中陷入孤独无法自拔,以失败告终。奥雷里亚诺上校因孤独有了征战路上的风雨无阻,却最终只能永久地用熔铸小金鱼的方式在孤独中挣扎。阿玛兰妲永无止尽地编织寿衣,织了又拆,拆了又织……那些不断重复的名字,是不断重复的孤独,也是孤独地在保守和开放、进步与文明的冲突之中,苦苦地寻求出路。

  可是啊,即使我们会因孤独痛彻心扉,却不应因孤独而就此沉沦。就像书中所言“生命中,真正重要的不是你遭遇了什么,而是你记住了哪些事,又是如何铭记的”。得到虽然意味着有一天将会失去,但这无法改变我们曾经拥有过的现实。人总是矛盾的,惧怕孤独又禁不住享受孤独,既会在孤独中惶恐不安,也能在孤独中破茧成蝶。想当年,君王的不理解和众人的排挤构成了屈原一生的主旋律,却阻止不了一首《离骚》的惊天地、泣鬼神;女作家张爱玲,被称为“孤岛中的乱世佳人”,在备受质疑的压力之下独自做好自我,坚守自己看似婉转却实则反讽的文风,对封建思想进行深恶痛绝的批判,用她的“情有独钟”,铸就了中国文学史上的一笔传奇。生活在乱世之中,正是因为不乏与孤独如影随形的勇气,才能一次又一次傲然屹立于历史长河。我们从来不应该害怕黑暗,因为星星只有在黑暗的时候才更闪亮;我们也从不应该害怕孤独,因为山之巅、云端之上只有孤独的身影才能永垂。

  其实啊,孤独没有什么不好的,对孤独的鄙夷仅仅是因为我们主观意识上对孤独的恐惧,是因为我们一直在用自己亲手制造的枷锁来束缚自己,或者是用旁人的思维来定义自己,这不过是我们在为自己的愚蠢而买单罢了!要知道,守得住本心,不随波逐流的人不会被孤独的囚牢锁住。因为他们坚信,只要春天不死,就会有迎春花年年岁岁开放。

  寂寞会使人发慌,孤独反而能使人获得“凌晨四点醒来发现海棠花未眠”的美好希望。在孤独中,我们未尝不可酿造人间最醇香的酒、奔赴人间最璀璨的星空、谱写人间最动人的情诗!

  自从委内瑞拉作家乌斯拉尔发表短篇小说《雨》打开了拉美魔幻现实主义的大门后,拉丁美洲这个经济政治远远落后于同时期其他国家的地区,在文学成就上就遥遥领先。受到欧洲艺术运动影响的古巴作家阿莱霍又从小说创作的角度,进一步对魔幻现实主义作了理论阐述,他在小说《这个世界的王国》的序言中指出:“神奇乃是现实突变的必然产物,是对现实的特殊表现,是对丰富的现实进行非凡的、别具匠心的揭示,是对现实状态和规模的夸大。这种现实的发现都是在一种精神状态达到极点和激奋的情况下才被强烈地感觉到的。”他认为魔幻现实主义文学是用丰富的想象和艺术夸张的手法,对现实生活进行“特殊表现”,把现实变成一种“神奇现实”。这种魔幻现实主义的新奇理论,很快被天才作家马尔克斯所吸收,在《百年孤独》中,马孔多100多年的历史在现实与虚幻间反复横跳,用带有神话色彩的怪诞情节和人物表现出一个民族波澜起伏的历史,在世界文苑颇负盛名。

  第一,循环往复的艺术手法,这也是《百年孤独》契合民族历史的一个重要原因。在拉美漫长的民族历史中,尤其是近代,周期性这一特征清晰可见,其基本模式大概是:畸形的社会诞生,发展与保守间反复斗争,繁华后迅速灭亡,然后开启下一个循环。这一点与马孔多以及何塞家族的历史高度吻合,同时这种循环的特征还体现在人物命运上,他们拥有相似的名字,也有相似的命运,品味着相似的孤独,这一点书中着力刻画,不再赘述。

  第二,新奇巧妙的时空设置,《百年孤独》中有个广为人知的句子,被历代作家竞相模仿。“多年以后,面对行刑队,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将会回想起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那时的马孔多是一个二十户人家的村落,泥巴和芦苇盖成的屋子沿河岸排开,湍急的河水清澈见底,河床里卵石洁白光滑宛如史前巨蛋。”这句话如果细读的话可以发现它揉入了三个时间线:现在,多年以后,那个下午。此外还用一个史前巨蛋的比喻吧时间拉向遥远的无穷,这样的比喻在全书不胜枚举。大多数传统的小说在时空上的设置是直线的,像单向的高速公路,但是《百年孤独》这种交错的时空不仅可以缓和情节,更让情节从单行道变成了一条回廊,新颖别致,所以有文学评论家说《百年孤独》的情节是在环绕中螺旋上升的龙八国际。

  第三,象征手法的着力运用,由于民族文化的不同,我们往往难以解读《百年孤独》中独特的象征手法,但仍有部分可以窥得。比如第三章里的集体失眠健忘症就是其中最有代表性的象征符号之一,失眠症的最可怕之处不在于不能入睡,而在于它会毫不留情地导向“遗忘”。作者其实是在象征性地告诫世人:民族的历史和现实已经正在被遗忘。一个忘记历史没有信仰的国家是不可能有出路的,这种社会里的人们已经没有任何道德良心的约束,没有了底线,连祖先都能抛在脑后,而沉迷于盲目拜物的狂欢中,把魔术的小把戏当成上帝显灵,把智慧的袓先绑在树上。其他类似的象征符号还有很多,大多都充满了怪诞性和讽刺性,如食人的红蚂蚁、小黄花、黄蝴蝶、金币龙八国际和小金鱼等。伴随着这些事物出现的往往是某种灾难或者不幸,而颜色在作品中显然具有了某种特殊的象征意义,如老族长布恩迪亚去世时,无数小黄花如细雨缤纷飘落了一整夜,天亮时大街小巷都铺上了一层花毯,这一象征笔法实际来源于印第安人的“天人感应”传统思想。又如上校手中且造且毁、且毁且造的小金鱼,则是小说中最孤独的象征符号,黄色在作品中代表了不幸,金币和小金鱼都是如此。

  第四,后印象主义的画面感,这是一个较为主观的认知,众所周知,魔幻现实主义最早是一种绘画流派,源自于德国的表现主义绘画,而表现主义是来源于后印象主义的启迪,譬如梵高。《百年孤独》中的最后一幕,马孔多被狂风摧毁,其色彩与画面感与梵高星空类似,有一种流动历史的美感。同样,冰块里倒映的城市这种融入神话色彩的怪异画面与表现主义的画面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其实,小说还有另一个重要且独特的艺术符号——“镜子”,包括由镜子的”繁殖”功能而形成的迷宫,在由镜子造成的梦幻般交叠的空间里,家族的人在一部“书中书”里做着醒不来的“梦中梦”,交叠的空间导致了错乱的时序。而马孔多这个注定毁灭的所多玛城也是一个“镜中之城”,从未真实地存在过,它只存在于一个梦中,一本书里。

  而人生就是一场醒不来的梦,梦中的景象是镜中照影般的幻觉和永远走不出来的孤独的迷宫。作者在后来一篇杂谈中的话或许可以给这个艺术符号做一个注脚:“许多年间我一直想写一篇关于那个永远迷失在梦中的人的小说……他迷失在了长长的一串没有尽头的同样的房间里,永远在睡梦中,在无穷的梦中踱来踱去,始终找不到通往现实生活的门口。”其实到头来看,所谓孤独,不过一场美梦。

  “凡是过去,皆为序章。爱所有人,信任少数人,不负任何人。我荒废了时间,时间便把我荒废了。在灰暗的日子中,不要让冷酷的命运窃喜;命运既然来我们,就应该用处之泰然的态度予以报复。明智的人决不坐下来为失败而哀号,他们一定乐观地寻找办法来加以挽救。”莎士比亚在戏剧《暴风雨》中写下的文字,在岁月淘洗下非但没有褪色,反而更加熠熠生辉,与几个世纪后又一大文豪大仲马的巨著《基督山伯爵》的主人公的经历有异曲同工之妙。两位享誉世界的文豪凭借作品跨越了荏苒岁月,在时光之河上深深相拥。

  埃德蒙·唐泰斯,法老号货船上的代理船长。工作勤勉认真,任劳任怨,乐观坚强,心怀希望。但是在他又一次远航还乡,即将升职加薪,娶妻生子,获得幸福美满的人生时,命运那残酷的玩笑悄然而至。他被觊觎他的地位的同事唐格拉尔和羡慕他的爱情的情敌费尔南诬告陷害,强加罪名。检察官维尔福亦背弃法律,罔顾事实,权欲熏心,颠倒黑白,判处唐泰斯终身监禁。身陷囹圄的唐泰斯结识了命运的救赎---法利亚神甫。在法利亚神甫的帮助之下,唐泰斯变得身强体壮,满腹经纶,复仇的星星之火也在心中渐渐熊熊燃烧起来,以至燎原之势。法利亚神甫去世后,唐泰斯越狱,获得了基督山上的神秘财宝,重新回到心心念念的自由人间。粉饰太平之下,乌云滚滚,奸佞之徒何知雷霆万钧已然将至耳畔?此后后,他挽救老船主于破产自杀之际,执行盘算已久的复仇计划于人世之间。他让费尔南妻离子散,饮弹自尽;让唐格拉尔破产逃亡,一夜白头;让维尔福家破人亡,崩溃发疯。所有与他为善的人都得到了善报,而所有伤害过他的人都受到了惩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结局看似皆大欢喜,大快人心。但是想在世界文学史上获得如此高的地位,若是仅凭借着这朴素的正义或者同态复仇的爽快,或许会稍显苍白无力,难以服众吧。

  本书的叙述以第一人称展开,但不同与其他第一人称有限视角,本书主人公,基督山伯爵,因他手眼通天,富可敌国的能力,反而可以获得很多信息,读来未有受限之感。其次,纵然有信息的丰富呈现,第一人称仍然在我们眼前萦绕了几分若隐若现的云气,让人不失阅读的欲望,情节扣人心弦。叙述以顺序展开,在叙述唐泰斯的故事时,又缓缓地铺就了宏大的社会图景,使小说具有伟大的时代意义。全文以复仇为主线,明线;而以伯爵的心理感受,尤其是对于复仇的感受为暗线,宛如山行之路旁时隐时现的溪流一般,为行文平添了几分光彩。尤为突出的是文中大量以第一人称叙写的心理描写,生动刻画了伯爵内心初入囹圄时的黑暗无光、计划复仇时的冷漠愤懑、拥抱自由时的激动喜悦、计划开展时的爽快酣畅又到回望复仇时内心的矛盾重重……英雄身着铠甲,凯旋于传世的诗篇;现实不遂人愿,空杯对月独酌。心理描写让伯爵更加真实,同时让龙八国际静态的文字反映了主人公动态发展着的心理与价值观。本书大量的心理描写让伯爵的形象跃然纸上,同时也缓缓褪去了遮盖作者写作意图的那层薄纱。

  基督山伯爵重返人间之后,熊熊怒火不免冲淡了理智,驱使着他意气行事。虽然整个复仇计划可谓是天衣无缝,细致入微。但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同态复仇,不免让人质问法在何处?也许会有人说,基督山伯爵的悲剧便是黑暗社会所谓的法律与天理织造的。他对法律的失望与愤懑让他的心结了一层厚厚的痂,织就了他的复仇心理,因而驱使他越过法律实施制裁。但是大仲马生活的时代是经历过启蒙运动与法国大革命的时代,诸如《论法的精神》等一大批代表启蒙运动“天赋人权、三权分立、自由、平等、民主和法制”思想的著作如雨后春笋一般繁茂。其中,三权分立理论的提出,标示着人类法学里程碑式的进步。而基督山伯爵的行为正如同在此之前的政府一般:集立法(心中有自己的法律与信条)、司法(凭借自己的经历与法律判决罪名)、行政(凭借财力与能力复仇,甚至将仇人逼得家破人亡)大权于一身。而当任何主体集此三权于一身时,他就拥有了无上的权力。因为他主观上的法律与信条本就不以他人意志为转移,所以这种魔鬼般的权力将是不受任何约束的。或许基督山伯爵是理智的,但是基督山伯爵们都可以保持绝对理智吗?绝对理智的存在本身就是存疑的。绝对的权力必将会导致权力的滥用。这也就是为什么每一个现代国家都不断追求法律系统的完善。罪刑法定,疑罪从无的原则不应是虚设;法律条文,规章制度在处罚罪犯时也在预防着权力的滥用。法与政府权力的形成是人们为了维护自身权利而自愿放弃一部分权利,将其授予政府从而交换安全、稳定而受保障的生活。基督山伯爵式的复仇或许在阅读感受上让人感到痛快爽畅,但在事实上却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而大仲马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在唐泰斯目睹维尔福家破人亡后,他开始反思自己支撑自己复仇的所谓正义性是否是真正的正义了,他的良心也让他对自己是不是所谓的“上帝的使者”,是否有权力对他人进行审判开始反思。最终他在给马克西米利安·摩雷尔和瓦朗蒂娜的最后一封信中写道:“请你们不时为一个人祈祷,他自以为是上帝的使者,但是最终不得不承认天上自有天主。”而这,正是《基督山伯爵》在文学史上的地位坚如磐石,无可动摇的原因。

  法理存于天地,公道自在人心。饱览诗书,读而不思用功惘;立足时代,勤学善用方为先。不论读出基督山伯爵复仇的爽快,亦或是作者对法理的深思,还是当时社会的物欲熏心,暗无天日,都是一种成长,都是心灵的宝藏,都是灵魂的盛宴。最后,我想用本书的结尾来做结:

  “世上没有幸福和不幸,有的只是境况的比较,唯有经历苦难的人才能感受到无上的幸福。必须经历过死亡才能感受到生的欢乐。活下去并且生活美满,我心灵珍视的孩子们。永远不要忘记,直至上帝向人揭示出未来之日,人类全部智慧就包含在两个词中:等待和希望。”

  很多人都说,雨果无疑是法兰西文学史上的巨擘、最闪耀的明星之一,是法兰西的莎士比亚。是的,是的,他无疑是个天才,一个天才的小说家,或者说,一个天才的建筑师,一个天才的木偶师,一个怜爱众生的上帝。

  为什么我说他是建筑师?先放下他对文学与建筑艺术的关系不说,大到谋篇布局,小到遣词造句,他就像曹雪芹——用白纸黑墨蘸出了整个封建王国的庭宇轩榭——雨果则是靠着打字机打印出了立体的圣母院。

  那就借《巴黎圣母院》来谈。值得注意的是,雨果将理论性的内容安排在了第三章和第五章,以整章的形式呈现出来,其余的章节里则不再提及。不得不说,这是绝妙的做法!它使整体的构造清晰又谨慎,推进了情节又不至于造成读者的厌烦。两章巴黎城和建筑艺术像是圣母院的四梁八柱,从深厚的土地里竖起来,坚固地指向天空;而情节的推进则是一墙一室,整座触碰到圣母手指的教堂就这样不紧不慢地在平地上拔地而起。

  再往小了看,雨果属于典型的浪漫主义,他的遣词造句给人一种不加掩饰的真挚,像是在看一扇巨大的彩窗的绘制。严谨又肆意的长排比,像是石砖垒了一层又一层;精妙又惊人的情节走向,像是楼梯盘旋交错向上。这些是他的一砖一瓦,雨果亲手将它们搭成了一座望而起敬的高塔。

  雨果对他笔下的人物控制能力很强,像是一个木偶师,同时牵了七八条线,还能让木偶手脚并用地一起跳舞。他对人物性格和矛盾的把握则是这一出木偶戏里最精彩的成分。

  譬如,在卡西莫多受刑的那一幕,出现的三个三个人物:卡西莫多,爱斯梅拉达,麻袋女。在这一幕里,爱斯梅拉达救助了卡西莫多,麻袋女痛骂爱斯梅拉达。光这个情节就构成了一种矛盾,爱斯梅拉达做了善事反遭恶报,她既是助人者又是被害者。纵观全书,其他两人不也是吗?卡西莫多此刻受刑,后受恩救走了爱斯梅拉达,成为了她的恩人;麻袋女此处痛骂爱斯梅拉达,不正因为她是个可悲的、失去女儿的受害者?

  同时,三人的身份也无不让人惊叹。中间人物爱斯梅拉达,她是卡西莫多的爱人,卡西莫多是她的恩人;她是麻袋女最深恶痛绝的埃及姑娘,也是她爱入骨髓的宝贝女儿。但由于作者精妙的叙述逻辑,这些关系在此时都只被揭露了一半,再加上冲突在短短一章里的集中体现——导致矛盾被放大化,一处令人感慨的木偶剧便活得圆满成功。

  另一处绝佳的例子是《悲惨世界》中冉阿让自首的情节,矛盾在单个人物身上的集中体现。他曾是苦役犯,现在改头换面做了市长。但他在假释出狱后曾抢过一个孩子的硬币,警局要凭此把他抓回去。但他们抓错了人,他们抓了一个无辜的人。冉阿让对此感到无比痛苦,无比纠结,他想去自首——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两个选择:去自首,维护了正义,又无愧于自己的良心;不去自首,使一个无辜之人丢了后半生,自己也会终生惴惴不安。但是,在雨果的笔下,这里正义和罪恶的逻辑颠倒了——他此时是市长,去自首,他手下保护的整座城市的百姓都会流离失所;不去自首,反倒可以欣欣向荣,更多人的生活得以保全。正义与罪恶在这一刻碰撞,使得矛盾在短短几页里充分爆发,带来极大的张力。

  雨果是我读过的最具人道主义光辉的作家。他对所有人都怀着最纯粹的悲悯。对恶人,他说“有罪的不是那个犯罪的人,而是在心灵里制造黑暗的人。”对苦难,他不歌颂,但他说“在坟墓里能做的事,就是奄奄待毙,在地狱里能做的事,就是唱歌。”对专制,他说“天穹周围可怕的堆积着黑洞洞的巨大威胁,望去令人胆寒;但不比乌云中的一颗星星,更加危险。我们有信仰,我们会怕什么呢?”

  他相信未来,相信一切美好,相信自由平等博爱。一切充满和谐和睦,智慧欢乐和生命的一天将会到来,正是为了他的到来,人们前仆后继——前仆后继,雨果也是一个。就像他在《悲惨世界》里创作出的世界那样,他写道,这本书不论如何黑暗,总归是在变好的。在推翻七月王朝的革命上,他高高立在市政厅大楼上向人民发表演讲,他振臂高呼:“全世界的自由万岁,世界共和国万岁!”

  如果要我评价,维克多雨果本人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一颗伟大心灵的正直浓缩成正义和真理,具有雷霆万钧之力。”

  就是这样一个天才,雨果,我愿称他为上帝——小说家确实与上帝最贴近了。万言千语终不能言尽,只好择其最优,以表对雨果的敬意。是他的向上的、向善的文章,激起全人类的悲悯,唤醒全世界的良知。向他致以青春的敬礼!